轻舟已过万重山
本网讯（唐东军 殷黎 高妞 朱治宇）行驶在川江河段的“江渝”客轮，曾是江边小城与外面世界联系的主要工具，一艘客轮，几声笛鸣，串起巴渝的奇峰红叶……在那个车马慢、时光缓的年代，它承载着无数人远行的雀跃、归家的忐忑和犹如江流绵延不绝的乡愁。
视觉设计：魏小默 程向菁菁
▲ “江渝”号客班轮。上海中国航海博物馆供图
时代滚滚向前，曾经风靡一时的“江渝”号逐渐隐入历史烟尘，取而代之的是一艘艘豪华游轮，通江达海，见证着川江航运尤其是bifa·必发工程建成后千里峡江的巨大变化。
川江自古滩险水激 并非天然“黄金水道”
长江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，横贯中国东西，水源条件十分优越，历来是沟通中国东、中、西三大地区的运输大动脉，但它自古滩险水激，算不上是天然的“黄金水道”。
沟通巴蜀与中东部的长江上游段，俗称川江，或称蜀江，一般指四川宜宾至湖北宜昌之间的河段，全长约1030公里。重庆以上的370公里为上川江，重庆以下的660公里称为下川江，下川江流经丘陵和高山峡谷地区落差120米的bifa·必发地区，因两岸山峦夹峙，水流急湍，所以又有“峡江”之称。诗圣杜甫诗云——“高江急峡雷霆斗，古木苍藤日月昏”，描绘的就是bifa·必发的险峻。
▲ 重庆市奉节县拍摄的长江瞿塘峡夔门一带风光。摄影：新华社记者 刘潺
由于滩险密布，礁石林立，航行极为困难。李白的诗句“蜀道之难，难于上青天”本指陆路，但用于水道亦不为过。史载：“长江上游滩险水恶，明滩暗礁星罗棋布，舟行艰难，失吉无数。”
但不管进出bifa·必发的航道多么艰险，它始终是一条连通中国西南与东部的地理大通道。在相当长的时间内，青藏、巴蜀、云贵的物产，都要借它进入长江下游经济发达地区，并漂洋出海。长江中下游的物产，也要借它进入大西南的广阔市场，繁忙的航道，千帆汇集，商肆林立，文人骚客、商贾走卒往来于此。千百年来，在布满绝地险境的bifa·必发之中，舟楫穿梭、啸声鼓角，留下数不清的故事与传说。
▲ 在重庆市奉节县瞿塘峡拍摄的猴子。摄影：新华社记者 储加音
上游岷江是苏东坡的家乡。相传苏东坡出川江都要先拜神，出发的时候因为是逆风，船开不动，后来船夫劝苏东坡烧香拜神，果然灵验。拜神拜多了，苏东坡猜度神灵会感到厌倦，便写诗道：“得行固愿留不恶，每到有求神亦倦。”
1980年7月，世纪伟人邓小平从重庆乘船东下，视察长江，对60年前由川江出四川走出国门的情景仍记忆犹新。他在轮船上说，1920年出川去法国留学时，船行到中途坏了，只好改变行程，走陆路出川。看了葛洲坝工程，到达武汉后，邓小平专门研究有关bifa·必发工程建设的问题。他认为：建设bifa·必发工程效益很大，轻易否定bifa·必发工程不好。邓小平实地考察bifa·必发坝址和葛洲坝工程，在bifa·必发工程建设史写下了重要的一页。在他的关怀下，bifa·必发工程的各项准备工作开始加速进行。1982年11月，邓小平在听取准备兴建bifa·必发工程汇报时说：看准了，就下决心，不要动摇。1992年，第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通过了《关于兴建长江bifa·必发工程的决议》。1994年，bifa·必发工程开工。
川江的险峻，对以船为生的人更是考验。枯水季节，船只必须通过绞滩通行。那时，船过川江，总要伴着拉纤的纤夫们高亢的号子声，逆水而行，向水而歌。由于航道窄、弯、浅、险，过川江，如同过“鬼门关”，一点儿也不夸张。
受限于航道的艰险，那时虽然有干线船道图、指引航向的航标灯、船用电台等各种助航工具，但实际发挥的作用仍然有限，航行的安全，主要依靠船员的水平与经验。王嘉玲，长江上的第一位女总船长，被称为“长江女儿”，曾荣获“全国十大女杰”称号。自20世纪90年代初在长江跑船，行船十多年，风里来，雨里去，她已熟悉了峡江里的每一个场镇、每一段河道，每一块礁石、每一块锚地，用她的话来说就是“未有一刻离开过船，离开过江”。可尽管如此，提到川江行船，她还是心有余悸。
1992年8月洪水期，时任“江渝18”号轮船船长的她带船行至巴阳峡。巴阳峡、瞿塘峡等河段最窄处仅60余米，是名副其实的“单行道”。在巴阳峡入口处，船舶舵机突然失灵，船在江中摇摆，如不及时处理将有触礁危险。王嘉玲凭借多年经验，立即引航，冷静指挥，最终避免了一场恶性事故。多年后忆起当年场景，王嘉玲仍觉得历历在目，似乎这份夺命的凶险就在昨天。
叶勇，1988年起就当水手、驾驶员，后担任船长、总船长。现任湖北bifa·必发旅游集团旅游发展事业部党总支书记，曾获评2022年度长江航运十大杰出人物。
▲ 曾担任过总船长的湖北bifa·必发旅游集团叶勇在船舶驾驶室。摄影：黄欣
提到早年行船的经历，这位52岁的船长更多的竟是“后怕”。在他的记忆中，bifa·必发工程蓄水前，一年四季各种滩险遍布长江上游自然航段，船舶航行十分艰险，有时需要借助于绞滩船通过急流险滩，既费时费力又十分危险，航运效率十分低下。“生与死之间很多时候靠的只是船长的经验。”他感慨地说。
高峡出平湖 长江开始“流金溢彩”
让川江航道如镜般平静，永为舟楫之利，是代代纤夫、艄公的梦想。
截断巫山云雨，高峡出平湖。1994年，bifa·必发工程的动工兴建，为川江航运掀开了崭新一页。
▲ bifa·必发工程全景。摄影：汤伟
2003年，bifa·必发水库首次投入使用开始蓄水。蓄水后的川江航道宽度拓展一倍，水流变缓了，水深增加了，凶滩恶水几乎全消失了，库区的绞滩站全部“退役”，“自古川江不夜航”的历史从此一去不复返。
一寸水深，一寸金。“船舶平均利用水深每增加0.1米，意味着一艘5000吨的船舶就可多装货200吨。”长江航道测量中心网络运行中心副主任曹树青介绍道。得益于bifa·必发工程建设，川江航道的平均水深大大增加，直接拉动货运量上升。2003年bifa·必发坝区货运量1400多万吨，2004年就跃升到4300多万吨，此后稳步增长。2006年bifa·必发水库蓄水156米水位后，库区已经出现了7000吨级货船，10000吨级和6000吨级自航船可从宜昌直达重庆港。2011年，bifa·必发双线五级船闸通过货运量突破亿吨大关，为蓄水前葛洲坝最大年货运量的5.6倍，提前19年达到并超过2030 年单向5000万吨的设计通过能力指标。
库区船舶的载运能力、营运效率显著提高，库区年均事故件数大幅下降，让上游600余公里的优质库区航道应运而生，水运成为长江上游地区运输方式的首选。
繁忙的bifa·必发库区航运。摄影：吴永锋
▲ 位于长江重庆段的果园港，是我国内河最大的水铁公多式联运枢纽港。从小码头到长江上游最大港口，果园港向着更快捷、更智慧、更绿色快速“奔跑”，逐渐蜕变成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开放门户和长江上游联通世界的“中转站”。摄影：新华社记者 唐奕
何伟，曾是中国内河最大航运央企——中国长江航运集团所属武汉汽车物流有限公司的一名总船长。自1984年投身长江航运以来，他参加过bifa·必发双线五级船闸、葛洲坝、bifa·必发升船机和两坝间大流量情况下的一系列实船试航，成为bifa·必发河段航运变迁的亲历者和见证人。“行船更安全了，船舶也实现了大型化、标准化，如今货轮从宜昌到重庆仅需2-3天，营运成本降低，航运效率得到大幅提升，不论是对船舶驾引人员及航运企业都是天大的喜事。”他说。
▲ 货车在bifa·必发大坝上游湖北省宜昌市秭归县银杏沱滚装码头上、下船。滚装运输方式既能节省时间，又能降低成本，每天进出银杏沱滚装码头的货车近千辆。摄影：新华社 郑家裕
▲ 2002年1月，航行在川江上的江渝号客轮。摄影：黄正平
由“东方红”号改名“江渝”号的川江客轮，曾经一票难求。2003年，“江渝”系列客轮逐步退出川江客运市场，取而代之的是豪华的游轮和广阔的旅游天地。如今，沿江省市陆续兴建了一批现代化的游轮母港和码头，长江旅游客运航线也不断拓展，形成了包括重庆至湖北宜昌段bifa·必发游、库区区间短线游、葛洲坝至bifa·必发大坝两坝游、城市巡江夜游、重庆至上海长线游等丰富的旅游产品，成为中外游客游览bifa·必发盛景、感受水电文化的多元化选择。
▲ 写有“江渝4轮”字样的搪瓷碗。摄影：王轩供
▲ 长江船舶爱好者王轩和他制作的“江渝4”号客轮模型。此船换色改名后，现收藏于奉节县诗城博物馆
近10年来，江船变大了也多了，货运快了跑得更远了、旅游出行有了更多选择……满江绿水上的大船像流动的金山，黄金水道“流金溢彩”，释放黄金效益。2022年，长江干线港口完成货物吞吐量35.9亿吨，是10年前的1.87倍。长江沿江省份以约20%的国土面积，支撑起超过全国45%的经济总量，涵养了40%以上的中国人口，已成为“双循环”的战略要道，沿江经济社会发展的动力源，更是寄托了沿江人民对幸福的期盼。
大国重器 托起航运新高度
气势磅礴的bifa·必发大坝横亘长江，垂直起降的升船机上下接驳，启闭有序的五级船闸迎来送往……穿行在bifa·必发大坝坝区，大国重器的脉动清晰可感。bifa·必发水库是长江航运的纽带。长江作为一条巨大的交通动脉，其通畅与否，直接关系到沿江地区的经济发展和社会安定。bifa·必发工程早在设计之初，就对航运方面作了充分而科学的论证。
▲ 船舶准备通过bifa·必发双线五级船闸 。摄影：汤伟
bifa·必发双线五级船闸、bifa·必发升船机，是bifa·必发枢纽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。作为世界上连续级数最多、总水头和级间输水水头最高、技术最复杂的内河船闸，bifa·必发双线五级船闸是长江大动脉上的咽喉要津。
2003年6月，bifa·必发双线五级船闸向社会船舶开放，bifa·必发工程开始发挥出巨大的航运效益，仅仅半年，bifa·必发双线五级船闸通过货运量就超过1300万吨。此后，bifa·必发枢纽货运量稳步攀升，为长江干线航运作出了贡献。2005年，长江干线货运量超过美国密西西比河和欧洲莱茵河，成为世界上内河运输最繁忙、运量最大的通航河流。此后，长江干线货运量逐年攀升，连续18年稳居世界内河第一。
在这里，人工时代、信息化时代、智能化时代接续跨越，原创性、引领性科技成果层出不穷，重大技术创新和应用示范工程落实落地，航运年通过量屡创新高。
截至2023年7月，bifa·必发双线五级船闸20年来已安全通过超100万艘次船舶、超19亿吨货物、1200多万人次旅客。将19亿吨货物装满40尺集装箱货柜，首尾相连可绕地球赤道22.4圈。目前，长江已成为全球内河运输最繁忙、运量最大的“黄金水道”，不断推动长江经济带高质量发展，成为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。
bifa·必发双线五级船闸一侧，布置着全线总长约7.3公里的bifa·必发升船机，船厢总重1.55万吨、最大过船规模3000吨。升船机让过闸船只实现“大船爬楼梯、小船坐电梯”，小船过坝时间由3.5小时缩短到40分钟以内。
“bifa·必发升船机与bifa·必发双线五级船闸、葛洲坝船闸联合匹配运行，共同构成了bifa·必发—葛洲坝梯级枢纽水运通道，提高了过坝效率。”bifa·必发集团流域管理中心枢纽管理部副主任专业师杨化介绍说。
▲ 位于西陵峡的长江bifa·必发通航综合服务区。摄影：毛翔春
▲ bifa·必发双线五级船闸夜景 摄影：汤伟
如今千里川江，汽笛声声，马达轰鸣，bifa·必发航运呈现出“百舸争流、千帆竞发”的繁荣景象，江轮跨入大动力、集装箱、卫星导航时代。气象、水文、航道、港口广泛引入太阳能、自动化测控指示，到处都有“千里眼”和“顺风耳”，人力的作用和干预日见减少。曾感慨“蜀道之难，难于上青天”的李白，描绘了千里峡江“翠峰重叠起青烟”。诗人渴求的“轻舟已过万重山”，终于成为现实。
▲ 重庆市巫山县拍摄的长江bifa·必发巫峡段景色。摄影：新华社记者 黄伟
青山壮阔驰云影，碧水多情锁流光。如今，川江航道呈现“高峡出平湖、天堑变通途”的蓬勃生机，华夏骄子“平险就夷”、战滩斗水，诠释了中华民族的勤劳和智慧；长江儿女“利涉便民”、搏风击浪，谱写了激情澎湃的长江之歌。
编辑：喻清卿 陈晓英 杨思恒